一个人的长征
前段时间,听说在成都肛肠专科医院便秘科住进一位治疗便秘的过程堪比长征一样艰难的老奶奶,就在四病室的14号病床。
就因为听到长征二字,记者从职业的本能出发,就有非去不可的冲动,想去详细了解她到底有多么曲折坎坷的就医经历。
我很重视这次采访,没有贸然前往,除了她的年岁较长以外,可能还有对患者“长征”二字的神秘。记者通过两次预约,最终见到了这位顽固性便秘患者彭奶奶,原来,把她的便秘经历和求医过程比喻成“长征”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我见到老奶奶时,她仍在接听家中子女的电话,可以看出他们开心的谈话与和谐的氛围。(原来,她之所以如此开心,原因是困扰了她30多年的顽固性便秘病彻底好了,而且出院在即。儿子和女儿都在争先恐后说来医院接母亲到他们家去疗养。)这是一位看上去生活精致且生理年龄和实际年龄悬殊很大的老奶奶,头发花白但毫不凌乱。凭直觉,因事先有约,看得出她也是非常重视我的这一次采访,尽管她是半卧在病床上,但她把床头柜上的药品、清单、水杯、餐巾纸都整理得整整齐齐,就连床下的一双绣花拖鞋也摆放得一丝不苟。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发现老奶奶眼角有泪水出来,记者赶紧给她递上一张餐巾纸,几度哽咽,欲言又止。凭我的直觉,她的故事可能真的很传奇。彭奶奶一个人的长征故事就此开始……
“大概在30多年前,我才40岁左右就有便秘的毛病,但因为单位工作忙,家里孩子多,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自己,出现便秘的时候,就自己在市面买些药,一直就这样维持到退休。退休之后,我就有时间慢慢关注我的病了,去医院检查后,说是我的肛门狭窄和直肠肌痉挛,和正常人不一样。医院手术,切了三角形,医生就告诉我,短时间可以,时间久了可能会再封死。说白了就是手术失败。然后,就是在20年间四处求医,成都市区凡是我能想到的医院都去了,但是都没有便秘科,结果,医生们都给了我同样的答复,只能靠做肠镜检查。检查结果是因为长年服用泻药,肠子都变黑了。医生建议我把泻药停掉,不然会癌变。就这样,差不多又过了10多年,去咨询了不少的消化科专家,花了不少的钱,开了不少药,吃的时候可以,药停立刻恢复原样,真的是吃尽了苦头,那个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会不到的。”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落泪,我赶忙递上纸巾。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成都市所有的知名医院都去过了,而且没有一家医院的医生告诉我的病因。这让我非常失望,这么大个成都市居然把我的病因查不出来。时间在一天天过去,便秘也在一天天加重,家中子女忧心忡忡,我成天更是坐卧不安,有好几次都想一死了之好彻底解脱。“直到2018年前后,听到儿媳妇给我讲,说老城区太升南路那里的成都肛肠专科医院的院长杨向东教授从2000年开始就专门进行“结肠瘫痪症”学说研究,已经进入临床,并提出“便秘分度论治”的理论,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感觉有了一线生机。因为是听说,所以,我并没有马上来,而是通过多方面打听杨院长和他医院的实力,经详细了解得知,这家医院不仅是家有100多年历史的老牌医院,而且还是公立三甲专科医院,有专门治疗便秘的科室,这是我以前去过的医院从来没有的。毕竟成都有这么大,我不可能全都了解,因为曾经的多方求医,已经让我选择非常谨慎了,我又托关系打听到,这家医院治好了许多类似我这样的病,据说还有来自外省的患者专程慕名前来治疗便秘。就这样前后又拖到2019年的下半年,我决定前去一试,终于鼓足勇气说服孩子们,来到成都肛肠专科医院,挂了杨向东院长的专家号,我第一次来到杨院长的诊室门口,那一幕让我惊讶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看病呀!通过诊前与患者交流得知,大部分都是肛肠方面的疑难杂症。虽然门口还有一名保安在现场维持就诊秩序,但门口依然是拥挤不堪,已经等到快中午了才轮到我。杨院长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他很有亲和力,他在详细了解到我的病程经过后,立刻建议我住院治疗,他讲的一席话讲进我的心里去了,心里有从未有过的舒畅,我认为是第一次见过对病人这么亲切体贴的医生,我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他的亲人了。”彭奶奶话未说完,再度哽咽落泪。
但由于家中子女的强烈反对,我的手术一直拖到2020年8月底,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把子女们都叫在身边,郑重其事地给他们讲,我要自己给自己做一回主,不再由你们来替我拿主意,这个手术我必须做,而且就让成都肛肠专科医院的便秘科的蓝主任做。哪怕我手术做了只活一天,只要能解出大便,我也心甘情愿。希望你们不要再干涉。最终,我赢了。子女们都同意我的选择,于是,在2020年的9月初,蓝海波主任为我实施了选择性结肠切除术。手术成功了,从此,大便通畅了,心里也敞亮了,从此我感觉找回了做人的尊严。
“在这数十年的反复治疗过程中,仅成都肛肠专科医院前后进来都好几次了,每一次入院,蓝海波主任总是非常耐心地宽慰我,最让我感动的是一次做盆腔造影,因为,因为盆腔中的脏器多,风险大,蓝主任特别关心我的手术,我手术那天他好象还在坐门诊,他知道我要做造影,他就放下他手中的工作,亲自来给我打针。记得当时手术同意书都已经签过字了,儿子突然打电话来,说风险太大,坚决不让做。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蓝主任讲,蓝主任从我的为难表情里观察出来了,他反而给我做工作,让我安心养病,先和子女们好好商量,意见统一了再说,他这么一说,我更加控制不住了,当时我就哭了,因为他那种对病人发自内心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我在想,我们素不相识,他只是一名医生,但他对病人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职业范围了,尤其是象我这样长期经历顽固性便秘的患者,有他这样暖心的关怀,我已经找不出什么最好的语言来表达我的感谢了。” 讲到这里,老奶奶再度落泪。我随后一边递过纸巾一边安慰彭奶奶。
彭奶奶继续说:“还有一件特让我感动的是,就是便秘科的赵美珠医生,其实她并不是我的管床医生,但她看到我的管床医生忙的时候,她就主动要求给我换药,查房,知道我的心理负担重,一边换药还一边安慰我。在我这年的求医治疗过程中,成都肛肠专科医院的杨向东院长、蓝海波主任、赵美珠医生、王玉洁护士长、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护士姑娘们,他们都对我很亲切,感觉比我的子女们想的还要周到,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一路陪伴,才让我的这个求医长征路不再孤单。我现在老了,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的,只有说声谢谢!谢谢!……”
此时的彭奶奶早已经泣不成声,任其泪水滚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这应该是我从事记者生涯以来,最让我感动的一次采访,毫不夸张地说,在将近一个半小时采访里,因老奶奶数次流泪,用光了床头柜上的半包抽纸。也让我随着她的情感代入而眼眶数次湿润。
离开病房,我在反复想,一个病人,她为何会如此动情,在她漫长的就医长征中,到底什么才是击中她泪点的根源?是医院治好了她的病?还是因为她的寿命从此延长激动所致?我认为都不是。突然,那位长眠在纽约东北部的撒拉纳克湖畔特鲁多医生的一个简而又简的墓志铭“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既神圣,又质朴。治愈、帮助、安慰,对于医学和医生来说,是沉甸甸的6个字! 可以说,这句铭言明确了医学是饱含人文精神的科学。如果抽去医学的人文性,就抛弃了医学的本质属性。这句铭言就是对医学所起作用的真实写照,同时也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诠释了医学,揭示了医学的真谛。医护对患者的关爱和慰藉,有时真的会大于治疗疾病本身。
多年以来,具有百年历史的成都肛肠专科医院后继者们同样在以其另外一种人文关怀践行着这句铭言,表达着医学对生命的挂牵,闪现出耀眼的人性光辉。
这应该才是老奶奶流泪不止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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